你说过,直觉在你的投资成就中占有重要的地位,所以我们就来谈谈直觉。你说你拿直觉当做一种投资工具,这是什么意思?
我根据假设运作,我把预期的系列事件形成一个命题,再拿我的命题和实际事件过程比较,这样可以让我得到一个标准,据以评估我的假设。这样做涉及若干直觉因素,但是,我不能确定直党的角色是否有这么重要,因为我也有一个理论架构,我寻找不均衡的状况,这种状况会发出促使我行动的信号,所以我其实是合并运用理论和本能做决定,你喜欢的话,可以把它叫做直觉。
一般说来,大家认为投资经理人同时拥有想象力和分析能力,如果你把所有的技巧分成这两类,你在哪一类上面特别强:想象力还是分析能力?
我认为我的分析能力相当不足,但是,我的确拥有很强的批判能力。我不是专业证券分析师,我宁可把自己叫做没有安全感的分析师。
这倒是令人好奇的说法,请问这是什么意思?
我承认自己可能犯错,这点使我觉得不安全,我的戒心使我保持警觉,总是准备改正我的错误。我在两个层面上这样做:在抽象的层面上,我把相信自己难免犯错的信念化成一种复杂哲学的基石;在个人的层面上,我是一个很挑剔的人,我挑自己、也挑别人的毛病,但是因为这么挑剔,我也很有原谅的能力,如果我不能原谅自己,就不能承认我的错误,对别人来说,犯错是耻辱的来源,对我来说,承认我的错误是骄傲的来源。一旦我们知道不完全理解是人之常情,犯错就没什么好羞耻的,只有知错不改才是耻辱。
你谈过自己,说你察觉错误比别人快,在投资方面,这好像是必要的特质,你凭什么知道自己是否错了?
前面说过,我根据投资假设操作,我注意事件的实际过程是否符合我的期望,如果不符合,我就了解我错了。
但是,有时候事情会有短期的脱序,然后又回到正轨。
你怎么知道是哪一种情形?这种地方就需要天分了。我的期望和事件的实际过程有歧异时,不表示我会抛售股票,我会重新检查命题,设法确定什么地方出了差错,我可能调整我的命题,或者我可能发现有某种外在影响介入整个大势;实际上,最后我可能增加我的部位,而不是抛售它。但是,我绝对不会闻风不动,不会忽略歧异,我会开始批判性的检查,一般说来,我在改变命题。适应情势的变化方面,会保持相当怀疑的态度,但是,我不完全排除这种事。
你谈过“逆势而行之乐”,你寻找什么样的迹象以决定什么时候该违反趋势?
因为我这么有批判性,别人经常认为我是反市场派,但是,我对于逆势而行非常谨慎,我可能惨遭趋势蹂躏。根据我的趋势理论,趋势最初会自我强化,最后会自我毁灭。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,趋势是你的朋友,只有在趋势变化的转折点时趋势追随者会受到伤害。大部分时间我都是趋势追随者,但是,我随时都警觉自己是群众的一分子,一直在注意转折点。凡俗之见认定市场始终是正确的,我的看法正好相反,我假设市场总是错误的,即使我的假设偶尔出错,我还是用它作为操作的假设。这并不是说大家应该总是逆势而行,正好相反,大部分的时间里,趋势会占优势,只是偶尔会自行修正错误,只有在这种状况下,大家才应该违反趋势。这种思考方式引导我寻找每一种投资理论的缺陷,我知道缺陷是什么时,我的戒心才会得到满足,这样不会让我抛弃这个命题,反而让我能以更强的信心去运作,因为我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,而市场并不知道。我身在波浪之前,我密切注意趋势可能衰竭的迹象;如果我认为趋势走过了头,我可能尝试违反趋势。大部分情况下,我们如果违反趋势,通常都会遭到惩罚,只有在转折点时才会得到报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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